冷坑是我的宿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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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塞夏】Setp on the rose.two


——Honey,He kissed the rose.


我断续记得海浪将四肢切割成肉块,起伏地拍回岩石上,海妖的吟唱旋转、扭曲,流成香甜蜜酒,我偷偷将一朵躏烂的雏菊塞进他的口袋。酒液浸湿干涸的唇,柔软的、温暖的。我在旋转间看见克洛诺斯将丑陋的软蛇扔向黑海与泡沫相触的刹那,维纳斯生于海天之间。浪底含着半口煮沸的红酒,长翅的云和染蓝的风爱抚着伽倪墨得斯的唇——那炙艳的、滚烫的、温热的,浪尖卷着马鞭草,脖颈的裂口长出一束犬蔷薇,我可能还会看见落进水里的一条煮烂的猩红色鱼尾。

午风吹出湿汗,收音机播放着午间音乐,塞巴斯蒂安发现我醒了。他将我抱起来的时候,我可以闻到我们身上都有一样的肥皂味,“亲爱的,来点鱼汤吗?”我听着新闻里的杀人案,将他的那份也吃了。他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,嘴里一直哼着我没听过的歌,后来甚至主动提出我们可以出去走走。我们早已上了船,四周只有海,风夹杂着腥咸的水汽,吹出的烟堆满天空,它们此起彼伏地吆喝、喧闹。塞巴斯蒂安抽起烟,“我之前也做过水手,最远的应该就是那艘去非洲的船——看不出来吗?除了我们几个人,就只有不会说话的箱子、看不到头的海面和口哨,我们几乎什么也没有。而在我看来,在船上最大的乐趣就是——你永远不知道海的那边有什么,可能是一座冰山,又可能是一个港口。”他还告诉我,他十六岁就出来干活了,之前也做过很多职业——比如清洁、服务员、送报、贩烟、卖花等等,我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种职业。

我听着他过去的有趣经历,直到太阳落西。当赶到底层餐厅时候,夜晚早已开始了狂欢,我们简单吃了点所剩不多的薯条和烤鱼,然后就坐在角落的地板上。塞巴斯蒂安大口地灌啤酒,时不时用油腻的酒杯和我的汽水瓶碰杯,看着人们跳起法朗多尔、吉格和爱尔兰舞。气泡在口腔爆破,冰刺的鼓点密密麻麻的冲上颅顶,糜烂的血管紊乱而破裂,嘴里灌满腥甜的汁水。我想起十六岁那年,阳光碎满掉落的布朗宁夫人诗句,浓烈的风卷页而起,吹得胳膊发热。“哦,您爱我吗?”我想此刻脸上莫名流满眼泪的模样一定很傻,他看着我变得十分不知所措,似乎忘记了应该如何说话,只会不停为我擦去泪水,俯下身一遍遍亲吻我。今晚我没有看到犬蔷薇,但他的手指跟刀刃一样冷。

我又是近中午才醒,桌上还是鱼汤。塞巴斯蒂安没事的时候就出去抽烟,但他依旧朝我微笑。直到傍晚,他才主动约我出去吃饭。我们并肩走在甲板上,都没有说话。月亮在漩涡里搅碎,就像腐烂的尸体,与黑沉的液体一样发腥,令我想要呕吐。“哦,我真想回家。”我钻进他的怀里抽泣。他只是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,什么都没有说。

我们下船后,塞巴斯蒂安将我带到他在巴黎暂租的家。那天我们去街上购买所需的东西,整理布置好后,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,我惊讶地发现他的厨艺出乎意料的好,夜晚我们并肩出去散步。早晨他给我做一盘早晨,下午他会带着报纸回来,做一顿热气腾腾的简餐,有时我还会发现客厅的花瓶突然多出一束玫瑰。但塞巴斯蒂安却似乎变得越来越消瘦,他经常抽烟,比以前更频繁。有时我问他怎么了,他总回答没什么,最后甚至只是看着我沉默。挂在埃菲尔铁塔上的彩灯变得越来越多。

这天他为我做好晚餐后,一直抓着我的手,我问他怎么了。过了很久他才说:“我今天听了天气预报,明天会下雨,最近天气会变得越来越冷。”“嗯,那这有什么关系?”他凝视着我,“我想……你该回家了。”

那时我空白了很久,似乎足足有一个世纪,最后反应过来时塞巴斯蒂安已经离开了家门,连外套也没有拿,我全身都是泪水。月光就像打碎的玻璃,割断扭曲蠕动的蛔虫的头,流满一地恶臭的浓汁,恶心得让我跑到卫生间呕吐,呕出心脏里一团黑蠕虫。

第二天清晨下起很大的雨,塞巴斯蒂安将我送到街口。他抱起我吻了吻我的脸颊,“请记住我爱您。”他在我耳边说,然后将我放上马车。他把伞也给了我,所以站在雨里被淋得很湿,然后跟不远处另一位先生离开了。

我被送到警察局,田中先生看见我立刻冲上来并抱住我哭着“感谢上帝”。后来我在回家路上听见新闻说多起杀人案终于了结,凶手主动去自首,而罪犯的名字叫沙基尼·卡米利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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